ChatGPT 大火之后，这两周的讨论盛况，一度让人梦回万众创业，似乎互联网科技公司的又一春来了，元宇宙和 WEB3 的故事讲不下去，XR 的项目一个又一个解散，新的讲故事机会来了，很能理解这些饥渴难耐的科技从业者和科技评论从业者们，我不能免俗，也想讲讲我的理解，好在现在热点终于有点退去的意思了，不算硬蹭

AI（AGI） 是不是会取代人类

人类从开始会记载自己的历史开始，就在创造神明，因为人类个体实在是太弱小了，面对大自然不确定性，实在是需要一套能刚让自己精神世界安定和有希望的「依赖」。但是这种情况到了「上帝」被怀疑之后，发生了改变，虽然人口述的是「上帝已死」，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塑造「伪神」，造神运动对于中国人来实在是太熟悉了，哪个共产主义国家不造神，区别是中国人把造神这件事儿造成了一种「传统」。

AI 会不会取代人类，这个事儿的讨论，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也是一种新时代的「塑造伪神」运动，因为正经的「AI 和人类的关系讨论」这件科技伦理问题，并不是在讲 AI 和人个体本身的取代关系，这让我想到了进击的巨人里的「墙教」，人类面对即将被塑造的新生产模式或者新组织关系，人类接受的方式之一就是「塑造伪神」，「墙」是为了保护人类，要去信奉它，即便是它是无生命的硅基大石头。非常巧的是，AI 就是我们开玩笑说的硅基生命（假设以后 AI 真的能获取自由意志），人类也开始塑造新的伪神。

为什么讨论会不会取代人类这个事情会扯到「塑造伪神」身上，因为「面对大自然的不确定性」，弱小的人类首先就会想到的是造神再弑神。

人类社会现在的社会结构和运转模式，基本上是从前两次科技革命以后奠定下来的，虽然有些国家民主，有些国家专制，有些国家自由多一些，有些国家自由少一些（甚至没有），但是绝大部分人类生活的物理空间和获取生活必需品所参与的社会活动，总的来说是趋同的，区别的只是费力度以及获得结果的质量高低。小粉红常常说，人被资本奴役，但是起码到目前为止，人只会被暴力机器（比如强权政府）奴役，资本也是暴力机器的手段之一，帝国通过资本奴役每个原子化的人，就是我们的生活现状，反而真正的资本会让你获得自由（这里不展开了，就跟拥有土地拥有自由一样，不绝对，但是有道理），但是这种情况会被打破。

AI（AGI）作为第三次科技革命绝对意义上「人类智慧的结晶」，充斥在上世纪 60 年代起各种关于近未来的科幻作品中，著名的赛博朋克作品《银翼杀手》中描绘了在近未来（2019 年）人工智能机器人觉醒并开始繁衍后代的故事，相比较故事需要的年份，人类社会的发展已经落后了。比起这个故事本身，这个故事所依存的社会结构，更值得玩味。

绝对的大公司，掌握最先进的科技，垄断社会财富，虽然有无处不在的警察，但是好像没有政府存在。其实在这种故事原型下，社会组织的权力结构，被集中在和大企业联手的政府里，单纯区分政府和企业已经没有意义。（好像只有在中国才特别爱区分企业和政府，殊不知，中国才是企业和政府不分的先行典范）。

我经常开玩笑说，共产主义的未来就是赛博朋克。其中一个特质就是这种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在社会总动员的大时代造就的国家拥有一切的社会结构，无奈没有哪个共产主义国家能够有这么强大的输出秩序的能力，但是 AI 来了不一样，只要给他足够的电和算力，他的效率远超所有人+所有人，毕竟 70 亿地球人没办法像黑客帝国里一样互相连接起来，自己组成一个大机器。

所以 AI 会不会取代那些写报告的人，取代胡锡进来输出那些 propaganda 的共产中文，这些都是在效率层面的讨论。效率层面，AI 是绝对意义上的制霸，这个故事在过去十年已经上演了一次。推荐算法通过机器学习获得了强大的分发能力，取代了绝大部分的编辑和运营岗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红书和抖音并不是一类产品，竞争的优势也不一样，为用户提供的核心产品体验，也不一样），但是效率层面的优化，只是像内燃机取代蒸汽机一样，结构性失业的人可以通过学习新技能来获得新的工作岗位，人类社会走向了更加幸福，是这样，但是又不仅仅是这样。

我认为 AI（AGI）接下来会真正意义上深刻改变人类社会结构和运转模式，AI 像不像人类一样思考已经不重要，像不像人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你嘲笑 ChatGPT 愚蠢，计算能力差，逻辑不行。抑或是你是一个行家，现在的模型都是靠神经网络学习人类的知识，他没办法创作，像人类一样从事创造性的工作，这些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AI 迭代到现在正式到了一个可以参与和支配人类社会的节点，AI 的继续迭代需要更多的汲取物理世界的资源来丰富数字世界。

简单来说（暴论来了），人类可以被粗暴的划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去为 AI 服务，一类是去享受 AI 的结果和财富。这个听起来好像在很多科幻作品里也听到过，没有什么新意。之所以这么粗暴的断言未来，正是因为 AI 本身就是人类创造出来最接近神的伪神。

赢家通吃、创新终结和人类社会物质极大丰富

创造出来 GPT 和 ChatGPT 的 OpenAI，是一个硅谷的创新「小」公司，但是是烧了一笔后来小公司都烧不起也再也没法烧的钱，LM 的入门门槛已经不是随便一个风投投的钱能把握的了，而且因为它的迭代在数字上及其暴力，所以先入场的玩家，基本上就是赢家通吃，连我们常规的两强格局都不再会存在，因为同一个赛道后入和先发，弱者与赢家的差距是几个数量级，且资源的有限导致上船的门票都很难获得。

创新的终结有点标题党的意思，创新不会终结，但是创新的门槛变得很高，因为赢家通吃，因为所有的 AI 都需要电和算力，这些资源是有限的，只会掌握在「更有钱」的公司，创新也只会发生或者依存发生在这些地方。以前的创新拼的是人类的聪明才智，以后的创新会不会是资源依赖型创新？不得而知，我很悲观。

如果创新终结了，在一个被 AI 计算的未来，我觉得人类社会的自由也会跟着终结。

共产主义描述的未来里，讲的是人类社会物质极大丰富，所以人类可以不用劳动，甚至是「热爱劳动」，虽然共产主义早就崩盘，但是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却从来不曾停止。马克思韦伯说，共产主义所谓的未来世界，实际上不可避免的滑向官僚社会（实际上就是这样），但是如果未来支配世界的不是人类而是 AI 呢，这个说法虽然非常的科幻，但是世界上，我们现如今的社会，已经有相当多的决策都是由 AI 在做，知识如前文所说，AI 依然是作为效率工具来使用，AI 被人类监督。

同样是在赛博朋克的另一部作品，《黑客帝国》里描述了这样一段故事，AI 指挥着兵工厂生产了大量的武器，最终打败了人类。如果人类的社会的资源分配方式，因为被 AI 汲取的原因而改变，AI 又能为人类贡献大量的必需品，给人类带来《物质极大丰富》，那给人类带来自由的「自发秩序」和资本主义也就葬送在了这里，共产主义以另一种姿态复活。

每每想到这里，我脑子里闪现的还是录播客时，马男给我讲的那个第三世界吃第一世界边角料的故事。雪国列车里第三阶层不会饿死，但是只能吃蟑螂做的蛋白质。从去年 AIGC 的热潮开始，每一次的技术热点，无一不昭示这种未来生活更近了一步。

叫魂与猎巫

写这个东西之前，其实只是想从个人工作的角度来谈一谈 AI（AGI）会对我们的工作带来什么影响，可以遇见的是，在内容行业，从内容生产到分发，都会被 LM 再次重溯一次，而且这次的重溯会带来什么样的伦理危机还不得而知。

人类社会尚且没有从推荐算法和社交网络带来的伦理危机中度过，如贝贝在播客中讲的，人的发版速度太慢了，跟不上科技迭代速度了。

从落笔开始，越写越大，几乎是一次即兴创作。姑且就当一次神棍，或许我就是那个狗屁不通的人类，不如 ChatGPT 狗屁通。EDIT